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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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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2

  金君讲了这么多话以后,他的眼里已噙着泪水。这个饭局开到现在,由于要发感慨,所以他几乎没有动筷子。朱雨深虽然没有作声,但他的心情是和金君一样地沉重。同时,他也对金君升起一股敬意。

  朱莹似乎也对金君刚才所说的所有内容都感兴趣。然而,朱雨深认为,如果没有跟翟苏云深入交谈,是不大容易理解这些话的。看来朱莹也非一般头脑简单的女子。

  但梁纤露及其父母等人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此时,梁纤露和武凤已经吃好了;梁纤露的父母亲还在细斟慢咽地品尝着金君买来的好酒好菜。

  梁父应该已经喝了不少酒下肚了,他扯着已经发硬的舌头冲金君说:“乖女婿,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口才也很好。你跟姓翟的那小子非亲非故的,只不过是才认识不久的朋友,有过几次接触而已。

  但你竟然就为他落水的事难过成这样!你,不错的。抓紧吃、喝!就是讲话,你也讲饿了啊!然而,有的人本该做出点戏出来的,结果却什么都没做,这就有点过了。”说完梁父摇了摇头。但他后面的这句话让众人有点费解,一时搞不清他在说谁。

  梁母便及时解释道:“老头子讲的是哑巴梁莺的父母。你们可能不知道,翟苏云出事那天,这里有很多人跑去看热闹。我们一家人和梁莺父母都去了。我和老头子看到那个场景,想想以前的事,还唉声叹气不断。但梁莺父母竟然什么态度都没表。他们整个儿装作不认识这个翟苏云了。

  依我说。他们哪怕是做做样子、装装难过。最好再掉几滴眼泪也好啊。要知道,翟苏云以前对他们一家人真是不错的。他虽然没有歪嘴有钱,但他前前后后也往他们家砸了不少钱,并出了不少力帮他们家干这活干那活。因为那时,他们家还是认可他这个准女婿的。

  就是在他们家踹了翟苏云而耗上歪嘴以后,在梁莺住院需要帮助时,翟苏云还又跑来献血。那次可抽了他不少血啊!这些事纤露应该跟你谈过了。

  你们看看,这梁莺的父母木成什么样子了!梁莺昨天已经从北方老家回来了。也不知道她爸妈会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不过梁莺可能跟她父母一样,把这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她虽然和歪嘴相处得不怎么愉快,但她要反悔,那她也早就做了啊。但实际情况却是,拖了这么长时间,她也没有离开歪嘴啊!”

  梁纤露接着她母亲的话说:“妈,你可能还不知道实情,其实梁莺姐和歪嘴姐夫的关系好着呢!他们快要结婚了。之前他们俩小打小闹,也是爱情的历程必不可少的佐料啊!

  我猜翟苏云落水这事是不会给梁莺姐造成半点影响的,她还管那事干嘛?又不能带来半点好处!所以你们就别说了。她们一家人的所做都是正常的!”

  武凤也顺着梁纤露的话说:“是这样的,我猜翟苏云的死也是不会给梁莺造成半点影响。人嘛。再怎么说也要看清眼前的状况。这翟苏云都没有了,伤心难过又做给谁看呢?梁莺她还能怎么样呢?”

  朱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咂了两下嘴,却什么都没说。金君和朱雨深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了。金君摇了摇头,这表示他可能不相信梁纤露等人所说的。他说:“关于梁莺,这就是你们认为的?不过哥想,至于梁莺最终有什么表现,咱们还是拭目以待!”

  梁纤露打了一下金君说:“我的帅哥,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再说,你烦多了又有什么用呢?”

  随后大家都沉默了。外面又忽然下起雨来,雨点很大,打在船周边的湖面上,激起了水雾。江南的这个季节,就是晴雨不定。朱雨深起身到窗户边向远处极目远眺,眼前的情景让他感到迷茫。

  吃过饭以后,梁纤露提议几人玩纸牌,金君没有玩。朱雨深不想在这里呆了,又由于下雨,他要求金君开车把自己送回去。

  在车上,他们两人一言不发。朱雨深知道,这种情况对于金君这个颇有口才的人来说,是难得一见的。看来,翟苏云的事真的刺激了他。

  第二天中午,朱雨深刚吃过饭,金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金君说他已经在楼下了,他叫朱雨深赶紧下去,说有重要的工作要做。朱雨深便匆匆锁了门。

  下楼进到金君的车子以后,金君脸色平静地问道:“朱哥,你等去过翟苏云出事的地方给他上过香了?哥真是个马虎的人,昨天得到了这个消息,但竟然把去祭拜翟苏云这个重要的事给忘了!

  这不,今天一过中午十二点,哥就开车去街上买了祭品。但哥又不知那个具体位置。本来哥是准备叫梁纤露及她的父母三人之中出一人陪哥去的,但他们今天都要去一个朋友家吃喜酒,就让哥自由活动了。所以哥只好拽你一道过去。朱雨深点了点头。

  阐明了情况后,金君便闭嘴了。他闷着声听朱雨深指挥,一会儿就把车开到了接近事发地。等他们俩拿好祭品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那女子的头上扎了一朵白花,此刻她正扶着一棵树面对着那片湖面,她的身子似乎是在瑟瑟发拌。

  金君小声对朱雨深说:“那是梁莺,看来她也来祭拜翟苏云了。”随后,他们俩大步迈到梁莺的身边,找好了一个位置,准备摆祭品。

  这时,朱雨深才发现梁莺是在扶着树哭泣,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上衣,看来她经哭了一段时间了。朱雨深便上前用手拍了拍梁莺的肩,叫她节哀顺变。

  梁莺泪眼婆娑地侧过身来看了朱雨深和金君一眼。发现他们也是来祭拜翟苏云后。梁莺便哭得更狠了。此情此景让朱雨深受感化。他的泪水也无声地往下直流。

  同时他在回忆着梁纤露、武凤以及朱莹针对梁莺所说的刻薄的话。但眼前梁莺的这个样子,无疑是给了她们重重的一记耳光。

  金君摆好了祭品,他把香点上举过头梁莺知道翟苏云落水之事后,多半只会淡然处之,甚至会充耳不闻,或是迅速忘掉它。

  因为从世俗功利的角度来说,所有的伤心都是徒劳的。当然,梁莺也可以像她父母那样找个理由自慰,从而彻底卸掉这个思想包袱。所以在翟苏云谢幕后,属于他们的戏就完了,她要去演别的戏了。

  然而,现在的结局,却与之前我们所预料的情况有了巨大的偏差,梁莺的这个过激行为别人肯定都想不到。

  如今金君和梁纤露却去了外地旅游。这是由于翟苏云自裁之事给金君的心理造成了一定影响,自从祭拜过翟苏云回来以后,金君整天都显得闷闷不乐。梁纤露这才选择领着他去外地旅游,散散心。

  然而他们一走,梁莺又出事了。如今梁纤露妈都没有把这个最新消息告知梁纤露及金君,怕是坏了他们的心情。

  这是对的,尽管这事并不关他们家什么事,并且我猜这事也不会给梁纤露的心理产生什么影响,但金君就不行了。他这个人比较奇怪,他好像非常关心梁莺及其背后的那些事。

  金君做事做人的风格都比较怪诞,经常不按规矩出牌,也不知道隐藏自我。我猜想,如果他回来后获知梁莺的这个最新情况,肯定会大呼小叫的,心情又要更加不好了。

  朱雨深木然地听着朱莹讲了这些话后,他想起了另外几个问题。因为梁莺毕竟是一年轻女子,与翟苏云不同的是,梁莺的家人以及一些社会关系都在本地。那么她的事肯定会在本地造成不小的影响,也会让一些人震惊及痛心。

  他努力回忆着前几天在水边见到梁莺时的情景。他记得梁莺曾把一捧花瓣放入了水中,如今她又在这个地方落水,看来她确实是为翟苏云而殉情的。那天,梁莺先是无比悲伤,继而是表情木然、痴呆,让人看了觉得可怕。那是不是就已预示了她要殉情呢?

  想到这里,朱雨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因为他觉得自己之前或许可以多尽点力安慰梁莺,而实际上他却什么都没做!他感到很惭愧。

  接着,朱雨深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向朱莹发问。他想朱莹把她知道的,有关此事的情况都说出来。另外,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码头边梁莺家一趟。

  朱雨深把自己的想法也和朱莹说了。朱莹顿了一会儿后,说:“大朱,梁莺这事不同于翟苏云。如今梁莺的尸首已经安放在了码头边她的家里。

  能想象的到,她的父母此刻的心情是肯定不能过了。她们家的亲戚也来了一些,梁纤露父母是在给她们家帮忙。由于梁莺和咱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们现在还不方便去那里悼念。

  听梁纤露母亲说。别人后来还是发现了实际情况:梁莺是先在家喝了药水。再奔向翟苏云落水的水域投水自尽的。梁莺她可能是怕自己在水中死得慢,才这么做的。因为她是一个水性很好的人啊。

  翟苏云落水死亡后事处理完以后,他的骨灰是被其家人带回了北方的老家。

  然而,听说很多地方的人对于落水死亡的人,都相信他们的魂还将留存在其咽气的那片水域。梁莺这么做,可能正是想到了这一点。从而可见她对死后抱有了一丝希望。

  能料想的到,梁莺火化后,她的骨灰是不可能和翟苏云葬在一处的。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来自各方的阻力及压力不亚于他们在现实中成为一对。

  或许正是因为对现实无望,翟苏云选择了自裁解脱;梁莺便追他而去,和他在同一片水域自裁。她把自己的魂和翟苏云的魂留在一起。

  他们现在这样,终于没有人可以利用外力来拆散他们了。多么无奈又可悲的选择啊!其凄美、惨烈程度不亚于我们所见所闻的一切有关这方面的事或故事!

  在这件事上,我们的想法都出现了偏差。先前武凤为翟苏云的事难过了一下,我们就认为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梁莺是个哑巴,历来她都不方便和咱们交流。在她的背后发生了那些事以后,我们并不能更深地了解她的所感所想,所以我们不可能想到她竟然会殉情。如今这事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唉。接下来的情况可能你大朱是想不到了。但这戏还得要进行下去啊,这就是有关歪嘴的事。有句话说。越是关键及考验人的时候,越能发现一个人的本质。

  这件事后面发生的情况,足以证明那歪嘴是个蠢货加无耻之徒。据说歪嘴接到梁莺父亲的电话,说梁莺落水淹死了后,他火急火燎地跑来。

  当他看到已经咽了气的梁莺平静地躺在那里时,众人以为他歪嘴多半要秀一下他的仁义,也就是落点泪、讲点伤心的话啊什么的。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歪嘴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又蹦又跳,口中直骂梁莺害他,并质问他砸给梁莺家的钱怎么办。众人听了这话可能比较倒胃口,有老者当场就批评了他几句。谁知他又当场就要打人。

  歪嘴的这番表演,让梁莺家周边的人以及其他了解她们家内情的人都唏嘘不已。人们这才理解了梁莺为啥要寻短见了,因为跟了这个歪嘴,她将来根本没日子过呀!

  由于梁莺落水的地点和翟苏云重叠了,前后时间又相隔不长,人们肯定能想到梁莺是追随翟苏云而去了。但听说梁莺父母并不承认这一点,因为梁莺和翟苏云是在他们横加干涉,并不断地刺激翟苏云的情况下才分开的。

  本来嘛,梁莺由于天生不足,不能开口讲话,能配上翟苏云这个北方的帅小伙也凑合了。但歪嘴一出现,再砸钱过来,他们心里就不平静了。

  大多数人的眼光都是极其势利及短浅的,梁莺的父母当然不能例外。由于歪嘴给他们家的好处是实打实的,在拼爹方面没话说;而翟苏云的未来却很渺茫,他的未来不管怎样都是要赌一把的。他绝不可能像歪嘴那样占着背景的优势,就能有立竿见影的实惠在那里。

  所以在这件事上梁莺父母强悍了一回,并残忍了一回。梁莺这个哑巴肯定是个弱者,她的反叛性是有限的。除了最后她的所做够得上反叛的大手笔,之前她总是忍辱付重,一边受着歪嘴的欺凌,一边还要承受来自父母的压力。

  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解脱了。这对于她那势利的、目光短浅的父母也是一种报应。因为这样一来,她那父母就失去了女儿;另外,歪嘴还要来找他们要那笔钱。他们往后也可能不得安生了。

  我的肉吔,这梁莺父母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遇到了这件大悲伤的事!而且能想象的到。外界的舆论也会对他们进行谴责。总之。码头那边好长一段时间不会消停了。大朱你如果感兴趣。没事时就去看看。

  唉,以前我一直以为殉情这事应该就像歌星在歌里唱的那样,只是个古老的传言。但这一下,在我们这座城市、在我们身边的人身上竟然就真的发生了,真是不可思议!看来在思想意识领域,很多事情都应该重置了。”

  这次交谈的过程中,朱雨深很少讲话,但他认为朱莹讲的都很有道理。与别人一样。他自己也没想到梁莺会为翟苏云殉情,但这事目前是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除了内心受了巨大的震撼以外,朱雨深更是惊诧于生命竟是如此脆弱!短短的一段时间,两个年轻的生命竟然就这么走了。他们把魂留在了那片神秘的水域,而人却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们这么做,肯定也会给他们的亲人带来巨大的痛苦。

  晚上,当忙好一切朱雨深和妻子肖蓉躺在床上看电视时,朱雨深考虑了一下,结果还是以淡淡的口吻把翟苏云与梁莺已经殒没了的事告诉了肖蓉。

  肖蓉听了这话显得很吃惊,她立即关掉了电视。认真地听朱雨深诉说着。

  听完后,肖蓉一脸疑惑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而且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太难以想象了!”随后他们俩都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接着。朱雨深把自己心中的担忧也讲了出来。这就是,两个年轻人相继去了以后,给他们的家人造成的创伤未来怎么才能愈合?肖蓉没有立即回答朱雨深的话,她起床出去转了一圈。

  回来后,肖蓉跟朱雨深说:“哎,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你知道的,不管什么人都是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况且像这对年轻人那样投入自杀,那过程肯定也是非常痛苦的。

  但仔细想一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其他人都不像他们这样呢?他们一时想不开,当然有多方面的原因。而在这件事上,这对年轻人的父母其实都是有责任的。

  先说翟苏云,他出身在那样的家庭,在农村都差不多属于最糟糕的情况。他年龄大了,他的父母不能解决个人问题上给他提供任何帮助,而且还要他担当挣钱养家的责任。

  这样一来,就是再坚强的人也容易被压垮的。恰好,他好不容易谈的一桩恋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黄了。这样一来,他肯定就崩溃了。

  难道他的父母就没有想到这些吗?不关心已成人的儿子,只知不断地给他担责任,结果很可能导致翟苏云产生了抑郁倾向。我也从杂志上看到过这样的事例。所以说,翟苏云年纪轻轻就主动放弃生命,他的父母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而那个叫梁莺的哑巴,她的父母也不是好人,如今的失女之痛肯定是惨烈的。但他们那么势利,就为了那笔钱和面子,也不管女儿未来到底怎样,就强迫她去地做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的老婆!

  可能还由于梁莺是个哑巴,很多人可能就不把她当回事了,对她缺少了应有的尊重。所以,她和翟苏云曾经拥有的生活,便是她美好的回忆。继而她肯定也一直在关注着翟苏云。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得知翟苏云已经投水自杀了,肯定会给她的心理造成巨大的打击。因为从她为躲避后面的对象,而去北方老家长住的事就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对翟苏云还有抱有一线希望的。

  只不过没有人尊重她的意愿罢了,她的心声也不容易确切地表达出来。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肯定是一个弱者无疑,连翟苏云自己可能都没有很好地去和她勾通。

  然而,最后她却殉情了,这真是难得一见的事!如果按日期推算,她应该还没有下葬。雨深,要么你去他们家一趟,买点纸钱去烧给她这个可怜的女孩!”

  听肖蓉这么说,朱雨深表态明天一早他就过去办这事。由于脑中惦记着这事,晚上朱雨深久久都不能入睡。他在想,自己是否应该为这对年轻人写一首诗、唱一首挽哥,以此来肯定他们之间凄美的爱情故事。他在不断构思着。

  第二天上午,当朱雨深到了码头那边时,那里已聚集了很多人。和其他来祭拜的人一样,朱雨深找了个机会到灵堂前把带去的纸钱烧了。然后他便站到一个角落里,观看着在忙碌的众人。

  梁纤露的母亲此时过来接待了朱雨深,她把朱雨深安排到树荫下摆的桌子边坐下。她说:“哎呀,我想半天才记来了,你是我们家女婿的同事、哥们。但我搞不清楚你与梁莺家的人什么关系啊?”

  朱雨深没有回答梁纤露母亲的话。其实这么一问,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他发现来吊唁的人有的就住在自己家附近。这些人可能都是对梁莺的死感到惋惜,所以就来到她的灵前给她烧柱香、烧些纸钱,以寄托哀思。他自己也属于此之列。肖蓉叫他过来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梁纤露母亲也没再追问下去。随后,她把嘴贴近朱雨深的耳朵说:“天气热又出了这样的事,真是难过啊!梁莺丫头的父母都哭出病来了。呆会儿火葬场的车子就要来了,这事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他们老俩口老是哭也不成事啊,这后面的日子还要过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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