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只觉得恍惚之间自己的怨魂都像是被一股非凡的力量所大力搅动,那股慑人的威力之下,她被封阻在体内的怨魂都几乎不稳,险些脱体而出。
她当年自缢于桑林之中,死前最后一口怨气咽于肚腹,死后尸身化僵不腐,最终屠杀血亲而证了她自己的‘道’。
自此之后,她隐藏于沈庄之内,吸纳怨气而修行,一心一意等待着时机,与沈择宁再度相约白首。
其间更是屠过两次沈庄,除了想要借这些沈氏后人血脉以九幽入魂之法追查沈择宁转世下落之外,同时还以这些血魂供自己修炼,壮大她的神魂与尸骨。
可以说她如今的神魂之强大,这天下之间所谓的神魔也难是她的对手。
最重要的是她尸魂一体,威力更是无穷。
宋青小的力量虽说强大,但在孟芳兰看来,不过只比那些闯入沈庄之内,想要妄图有一番作为的所谓修士强了那么一丁点儿罢了。
就算是她现出妖身,表现出无穷力量之后,也很难将她本体撼动的。
更别提她受自己白绫所缚,本来不该有如此本事的。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她脸被砸破,剧痛之下发出大吼。
青冥令内的魔魂虽说未醒,可其本体不知是何物铸成,竟也对孟芳兰有伤害作用。
宋青小听到魔音钻耳的刹那,虽说识海被震得动荡得异常厉害,但心中却生出一股欣喜异常的感觉。
她一股作气,绝不罢休。
这会儿顾不上去撕扯仍缠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白绫,忍痛反手将那已经钻入自己骨臂之中的万千缕发丝攥住,用力往下拖。
“啊……”
孟芳兰的惨叫音里,宋青小一面抓着她的头发不让她逃躲,一面抓紧了手中的青冥令,劈头盖脸往她头上、身上乱砸。
‘呯!呯!呯!’
这经历三百年时光,又以十几万人生魂、精血所淬炼的法体,在青冥令敲打之下,频频暴破。
大股大股的黑烟倾泄着外涌,化为一道道无辜的死于她手中的那些生灵,终于得以解脱。
“我让你凶,我让你杀!”
宋青小一边打,一边骂:
“沈庄十几万冤魂,就为了等一个男人,你死有余辜!”
她也不知自己打了多少下,反正打得孟芳兰头骨坍塌,惨叫不停。
手底下抓握的这具尸体奇硬无比,带着阴寒气息,此时如同一条巨型尸虫,拼命的惨叫蠕动。
“啊啊啊!”
每一下青冥令的砸落,对于孟芳兰来说形同酷刑一般。
她已经死了,法体已成,照理来说早就已经失去知觉。
可是此时这种被敲打的巨痛却锥心刺骨,令她痛不欲生,一下就怕了。
惨嚎声里,她开始往后退缩。
宋青小还想抓她,却只感觉到束缚着自己脖子的白绫一松。
她的身体疾速往下滑落,抓握着她肩臂的鬼爪一松——阴冷的骨爪从她血肉之中抽了出来,带起大股血流。
同时那鬼爪往半空一挥,‘嗤啦’一声将被她紧抓住的长发割断了。
那黑发一断的刹那,她掌心之中的那把阴冷的长发瞬间化为黑烟,纷纷从她指缝间溜走。
失去了借力之物,她的身体直往下落,挥出去的手掌落了个空。
趁着下落的空隙,宋青小看到红光映照之中,孟芳兰的尸身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往树后退缩。
顷刻功夫,她还未落下的时候,女鬼的身体已经缩回树杆之中,露出一颗已经被砸得变形的头颅。
一双怨毒的眼睛透过发梢的缝隙,冷冷的与她对视,带着刻骨的怨恨感觉。
但很快的,她的身影没入树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那红灯一闪不见,那棵离奇出现的大树也随着孟芳兰的躲闪而不见了。
只是四周汹涌的鬼气却并没有少半分,宋青小也来不及去细究孟芳兰究竟藏到哪儿去了。
因为那地面之上的骨山,在那些一条条黑线般的鬼蛊之下,所有尸骨被串连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奇大无比的巨型骷髅!
那巨形骷髅一现世,便随即令风云变色!
“呜……”
无数残魂被强行锁押于这骸骨之上,无力挣脱,发出绝望而又痛苦的哭嚎。
而那些穿梭于骨骸之间的丝丝鬼蛊将这些残魂封印着,如同世间最邪恶、最毒的东西,控制着这一具奇大无比的白骨架站起来了!
‘轰——轰隆隆——’
白骨一站,墓葬险象环生,但却并不到真正的山穷水尽。
生死存亡之际,宋青小将青冥令一收,强守心神,大喊了一句:
“东秦无我——!”
她每说一个字,都极为费力,神魂受到压制,眼珠剧烈胀疼。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宋青小对于东秦无我的任务并不确定,此次任务好似有无限可能,东秦无我的阵营难分。
但照她目前所得线索看来,既然当初老道士的师尊与他有约,说好百年之后重回此地解决沈庄之难——宋青小就猜测他的任务可能是与女鬼势不两立。
虽说她并没有十足把握,但在这个时候,哪怕仅有两分猜测,她也拼尽浑身力量的喊道:
“此鬼力量惊人,如果我死了,你未必能真正降服得了她的,不如我们联手应敌!”
她话音一落,四周传来鬼啸与孟芳兰尖厉的笑声,老道士与宋长青艰辛抵抗那白绫之上垂落的鬼蛊等动静,都一一传入她的耳内。
莫非猜错了?
老道士那一封无字书信,并非传给此人的?
这个念头刚一涌出来,宋青小就听到有人念道: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那声音清朗如水,话中似是蕴含着无上法力。
随着那声音一响起,束缚着宋青小的白绫上的力量像是一下受到了无形的约束一般,滞了一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男人温和的声音下,只见那席卷的白绫‘嗖’的一声竟从她的脖子上收卷回去,‘轰’的直扑每一个孟芳兰的脖颈。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